程大雷走到马车前。

赌鬼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虽然力气不错,但你还是要输了。”

他把骰子丢到程大雷脚边,又滚出一个六点。向前跨出六步,已经更接近槐树,程大雷似乎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

程大雷没有丢骰子,而是操起马车上的黑伞,面向屠夫。

“认得这柄伞么?”

“这是行者的伞。”屠夫道:“我是行者的朋友。”

说到这里,程大雷发现屠夫脸上的表情忽然悲怆起来,他仰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空。

“在漫长的生命中,只有他是我的朋友,失去他之后,我只能一人跋涉这纷乱的世间,你不了解我的悲痛,或许我只有仰望天空,才能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程大雷愣住了,摸摸脑袋:莫非这屠夫真名姓郭?

“既然是故人遗物,那我就还给你吧。”程大雷握着伞柄将伞递还给屠夫。

“多谢,但我不会因此而不杀你。”

屠夫将刀交到左手,向前迈步。

蓬!

一声脆响,伞顶的钢针射出,屠夫竟丝毫没有防备,毒针准确的射在他脸上。他一张苍白的脸立刻变成黑色,临死前眼中除了惊恐,还有难以置信。

“很显然……”程大雷撇撇嘴:“行者没有把你当朋友。”

屠夫是行者的朋友,行者不是屠夫的朋友,当他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时,并不知道他朋友一直提防着他,就连伞中的毒针也没有告诉他。

赌鬼看到这一幕发愣,他当场就想发作,却已然来不及了。

“我想知道赌鬼是否真的愿赌服输,从不赖账?”

赌鬼脸上神色变幻,忽然咬着牙道:“我先胜了你,然后再杀了你。”

“那么该我掷骰子了。”

程大雷这才捡起地上的骰子,骨碌碌掷出一个五点。

只见他跃起,身体凌空飞起,一步跃出,便是三四丈的距离,当他落地之时,已经超过赌鬼。

赌鬼脸上阴晴不定,程大雷杀掉屠夫出乎他预料,而程大雷能超过自己,同样在自己意料之外。

“小子,你不要太得意,我还有一次掷骰子的机会,你必输无疑。”

“喔,不,我已经赢了。”程大雷道。

“赢……你那里赢了,你明明还没有摸到大树。”

“脚下,注意脚下。”程大雷跺了跺脚。

赌鬼注意到,他脚下是一截树根。

“树根也是大树的一部分么。”程大雷拔出了剑:“如果你愿意愿赌服输,我放你离开,如果你不愿意,我送你离开。”

赌鬼盯着程大雷,沉默良久,忽然一跺脚:“老子愿赌服输,你打听打听去,我什么时候赖过账,你休想诓我破规矩。”

说着,他长身而起,抱起地上的骰子,将屠夫的尸体扛在肩上,大步离去,几个转折声音便已经消失不见。

程大雷心松了下来,几步走到马车前,李婉儿拉他上车,入手发现程大雷的手掌十分滚烫,他几乎是爬到马车上。

“你……”

程大雷将脑袋搁在李婉儿肩上,声音越来越微弱。

“好像有点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