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的房间,灯烛的光芒晦暗难明。

五福晋他塔喇氏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目光望着头顶的帐子,两眼无神。

“袁太医!”

良久,他塔喇氏忽然开口。

旁边半打瞌睡的嬷嬷听到他塔喇氏开口,打了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福晋,要喊太医吗?”

“去!”

他塔喇氏淡淡开口。

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浑身使不上劲,她总觉得自己不成了。

袁太医很快被请了来,给五福晋请了脉,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舒展开来。但即便是这短暂的皱眉,依旧落在了他塔喇氏的眼中。

“袁太医?”

他塔喇氏望向袁太医,“还请直言相告!”

袁太医轻叹一声,道:“五福晋,您这只是寻常的风寒,本不该如此病重。您的心思太重,还请放宽心,小阿哥那边,有董先生照料,定会无碍的。”

“放宽心?”

他塔喇氏苦涩一笑,再没言语。

袁太医见五福晋不说话,也就退了下去。

不多时,有丫鬟送了汤药进来。

他塔喇氏并无任何的抗拒,虽然汤药很苦,她却是眉头不眨地咽了下去。

夜色浓重,这安神的汤药却毫无作用。

旁边服侍的嬷嬷又一次打起了瞌睡,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他塔喇氏望着瞌睡的嬷嬷,自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在眼前卷过。

……

“小姐,您慢着点儿啊!”

喧闹的街上,欢笑的少女,还有忠心的嬷嬷和丫鬟。

……

“好想回到以前,嬷嬷,我想你!”

他塔喇氏的眼角,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她的出身并不算高,也从未指望能嫁入高门大院,但命运偏跟她开了个玩笑,她选秀被留名,然后被册为五阿哥嫡福晋。

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员外郎,还是承袭的祖上余荫。

当赐婚的旨意下来,阖府震动。

她在家并不很受待见,只因她的额娘并不受宠。因她不是个儿子,额娘对她也是疏远的很,平素里,也就奶嬷嬷对她最好。

他塔喇氏犹自记得,当赐婚的旨意下来,她的阿玛和额娘是何等的欢心,独独奶嬷嬷一脸的忧心。

她不明白奶嬷嬷为什么不开心,这不是好事儿吗?

“我的小姐啊,皇子阿哥,咱们哪里高攀得起啊!”

奶嬷嬷的担心,却抵不住她的欢心。

……

大红的喜袍,震天的鼓乐。

他塔喇氏嫁进了五阿哥府,成了五阿哥的嫡福晋。

当大红的盖头被五阿哥揭开,他塔喇氏的面容就附上了一层胭脂,眼前的人,便是五阿哥,是她将要相伴一生的良人。

“爷,会对你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塔喇氏始终记得五阿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为了这一句话,她贤良淑德,她任劳任怨。

但在此刻,他塔喇氏却想起了她的奶嬷嬷。

皇子阿哥,的确是她高攀不起的。

她的婆婆并不喜欢她,从见到宜妃的第一眼,他塔喇氏就感觉到了。

可是,那是她的婆婆,是宫里的宜妃娘娘。

烛火哔啵作响,虽然很轻,但落在五福晋的耳中,却是那么的清晰,只因这房间里的实在是太安静了,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