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开着拖拉机直奔到市里的医院。

医院是一栋四层的小楼,后面是一圈瓦房,破旧的很,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从乡下来的,毕竟这是方圆几十里地最好的医院。

排队、挂号,一个秃顶的眼科医生只是随意用手电筒在大姑的眼睛上晃了晃,然后说了一大堆,王富强没读过书,听不懂普通话,越是听不懂,越是追着问,最后医生没办法用方言说了句“可惜”。

倒是把他吓得不轻。

一般是到晚期,医生才会说这句话呢。

凌二把他拉到一边给他解释道,“医生的意思是本来是轻度白内障,滴个眼药水就没事的,你们拖的太严重了,现在要做摘除白内障囊手术啊。”

“手术啊。”王富强讪笑,他其实是带着老伴来看过的,医生当时就说过要手术,但是一只眼五百块,两只就要一千块!

他自己没有,当时还和三个儿子一起研究过呢,他自己卖掉两头大肥猪,再找人借一借,可以拿个四百块,三个儿子每个给二百块,一千块不是问题。

奈何,老大和老二互相推诿,倒是没有一个肯出钱的,说他们老俩口偏心小儿子,找小儿子去吧。

他有苦说不出,他是偏心小儿子吗?

当然不是。

老大王立群在外当包工头,不但家里有四轮车,还有摩托车呢。

而老二这两年在镇上开了窑厂,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赌钱输赢都是一两万。

而小儿子与之相比,就差了许多,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腿脚有点不方便,走路一瘸一拐,好不容易娶到媳妇,日子过得也不好。

小儿子已经生三胎了,计划生育罚款还交不上呢。

所以,老俩口自然帮衬的多,怎么能叫偏心呢?

总之,三个儿子,他一个指望不上,想给老伴治疗眼睛,只能靠自己慢慢的攒钱了。

“手术吧。”凌二看出来了医生的不耐烦,自己这边再磨蹭不做决定,耽误的是身后的更多的病人,很多人都是大早上摸黑来的,有可能还要摸黑回去。

出了医生的屋子,他笑着对王富强道,“大姑爷我先借你,不用操心就是了。”

他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交了手术费。

医生没用抗生素,直接用升汞消炎,也不需要准备期,立马就把大姑推进了手术室。

凌二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说不出哪里不对。

反正他不懂医学。

手术很快,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医生没说别的,只告知下个星期来做另一只眼睛的手术。

眼睛上裹着纱布,大姑彻底什么都看不清了,一下子陷入了慌张中,凌一和王富强在一边安慰。

老俩口在凌家住了下来。

没成想,第二天凌安民来了,虽然凌代芝是自己亲闺女,可儿子和孙子的做法也欠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