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妈是得多没见识,才能行偷窃之举?

可事情因为碧珠和丁妈妈在廊下一顿吵嘴闹开了,她便不得不管。

出了耳房的门,崔姨娘和沈嬷嬷汇合对话,又来问太微。太微一脸害怕的样子,小声替人求情:“不如,还是算了吧。”

“当真不是什么大钱。”她两眼红红地说道。

崔姨娘正苦恼哪个都舍不得,闻言便想顺杆往下爬,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沈嬷嬷断然否决道:“丁妈妈二人互相推诿,其中必然有鬼,已不是丢了多少银钱的事。”

崔姨娘当着她的面,犹如当着祁老夫人,见状只好咬咬牙道:“既查了,焉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蓦地一扬声,让人去搜丁妈妈和碧珠的身。

搜来搜去,并没有搜出钱箱的钥匙。

俩人身上都没有。

崔姨娘就又让人去搜屋子。

结果一搜,便从丁妈妈枕头底下搜了出来。

钥匙躺在了崔姨娘掌心里,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丁妈妈一眼。丁妈妈大惊失色,慌忙跪地求饶,哭诉叫屈,说自己从未拿过这把钥匙。

碧珠却是瞧见钥匙后便心跳如擂鼓,对太微的惧意又重一层,当即也跟着跪倒在地上,膝行上前,同崔姨娘道:“还请姨娘明鉴!”

崔姨娘恼火地沉默着。

钥匙是在丁妈妈枕头底下发现的,可丁妈妈的屋子上了锁,外人根本进不去。这钥匙,如果不是丁妈妈自己放在那的,难不成是鬼放的么?

崔姨娘气急败坏地质问起丁妈妈:“物证就在眼前,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丁妈妈糊涂又惊惶,只是一味地叫屈。

这情形,莫名地叫崔姨娘想起了之前太微不肯认错的样子。

证据确凿,她却抵死不认。

自然,崔姨娘心中有数,太微不认乃是因为太微的确冤枉。

可丁妈妈呢?

会不会也是冤枉的?

但是谁,冤枉了她?

崔姨娘猛然侧过脸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太微,像是眼花,又像是真的瞧见了,她发现不远处的少女冲自己冷冷地笑了一下。

不过瞬息之间,崔姨娘心里便没了底。

钱箱的钥匙,还握在她手里,冷冰冰,硬邦邦,硌得慌。

她咽下一口唾沫,迟疑着说了句:“丁妈妈,你果真没有拿过钥匙么?”

话音刚落,丁妈妈还未张嘴,沈嬷嬷已不悦地重重咳嗽了一声。

崔姨娘一惊。

沈嬷嬷道:“姨娘这话,是何意思?”

崔姨娘有些语塞:“我、我……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

沈嬷嬷沉着脸:“您都说了,物证已在,还有什么需要确认的?您该不会是,想要……包庇吧?”

“怎么会!”崔姨娘讪笑出声,心知丁妈妈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即便丁妈妈没有偷过钱,但钥匙在她手里,她就还是脱不了干系。何况这样的钥匙,丁妈妈没有随身携带,而只是胡乱塞在枕头底下,已是失职了。

至于钱究竟是何人偷的,丁妈妈承认便罢,不认只会更糟。

崔姨娘心念电转,暗叹口气,事已至此,实在没有必要再将碧珠牵扯进去了。

她话锋一改,语气凌厉地道:“偷盗一事,必得严惩!丁妈妈你说是不说?你便是不认,也逃不了失职之罪,我看你还是快些老实交代了罢!”

可丁妈妈却还是哭着直叫冤枉。

崔姨娘的心便“扑通”漏跳了一下。

这下子可好。

丁妈妈不认,那贼就还是在集香苑里。

底下林林总总一群人,全有了偷盗的嫌疑。

只要她祁太微不肯松口,这事儿就还是没完。

崔姨娘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刚一转身,便听见太微口气惶惶地说了句:“不是丁妈妈拿走的银子么?那、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