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安扶着廊柱站定,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他本就是个英俊的年轻人,这一笑,愈显得玉树临风。

不远处的丫鬟瞧见了,皆脸红红地低下头去。

周定安不觉心中大悦。

看看!

看看这群女人!

哪个不为他倾倒?

只有她祁太微,冷声冷气说什么永远不会嫁给他。

难不成,她还想着那个慕容舒?

可慕容舒是个毁了容貌的丑八怪,哪里比得上他?周定安朝廊外遥遥望去,恨恨地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早早没了父亲,哪里轮得到一个疯子的女儿来挑拣他。

都怪老天,不肯厚待他。

都怪祁太微,鼠目寸光,不知他好。

周定安向阳光下走去。

一片金色洒落在脸上,肌肤终于生出了两分温暖。

他摊开手,闭上眼睛。

享受起来。

可这暖意突然间变作了冷,他猛地转身朝后看去。

那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

怎么回事?

周定安浑身发冷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衣衫下,已经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阳光还是方才的阳光,但他已经觉不出温暖来。

自那日听过太微的话后,他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他。可他每每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

无踪无痕,一切都没有异样。

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不见了又出现,始终没有消散。

周定安忍不住怀疑,是闹鬼了吗?

是他死去的舅舅祁远章,在跟着他吗?

他渐渐开始风声鹤唳,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吓上一跳。

日夜惶惶的,人很快便瘦了好些。

到了夜里,他便让贴身婢女坐在床前脚踏上,守着他睡。可就是这样,他也仍然睡得不太安生,翻来覆去,动个没完。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算没了动静。

灯花劈啪作响。

脚踏上的婢女哈欠连天,想了想,实在懒得起身,便息了去修剪灯芯的念头。

她靠在床边,眼皮沉沉,不多时便也睡着了。

但因着平素惯常早起,天色还未亮透,她就睁开眼醒了过来,一边抬手揉搓惺忪的睡眼,一边探头朝床上看去。

帐子安静地垂落着。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拨开。

里头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屋子里的灯早便灭了。

“公子?”她轻轻唤了一声。

帐子里毫无响动。

看来还睡着。

她便缩回手,爬起来,重新去将灯给点上。

周定安这两日心神不安,草木皆兵,要是醒来见灯不亮,怕是要生气。

灯亮以后,她重新回到了床边。

天光也渐渐亮了起来。

可是床上仍然没有动静。

周定安像是睡死过去了。

眼看天色大亮,婢女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声“公子”,可仍不见回应,她有些担忧地掀开帐子朝里看去。

不想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