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刘青山忍不住摸摸鼻子: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何家康这家伙怎么来了?

而何家康身后的女人,当然就是楚云玲,她的衣着很是得体,虽然不那么时髦和洋气,实际上却都是高级面料,手工缝制,有点低调奢华的意思。

出于礼貌,刘青山也朝她点点头,毕竟也算是老姐的朋友。

楚云玲同样点头示意,却并没有出声,那次在夹皮沟的经历,令她对眼前这个青年的印象有点差。

“嘿嘿,小刘同志也在啊。”

何家康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走到孙书记面前:“孙书记您好,打扰了。”

“何老板,好巧啊,这是准备回夹皮沟,看看父老乡亲?”

刘青山也乐呵呵地回了一句,他好像猜到何家康的来意。

夹皮沟,就好像是扎进何家康肉里的一根刺儿,他索性也不搭理这个惹人生厌的小子,而是从皮包里掏出一封介绍信,递给孙书记:

“孙书记,您也知道,我们公司准备建野菜厂的事情,经过考察,我们准备将厂子建在青山公社,还望孙书记多多支持。”

这些日子,何家康也没闲着,在县里和北面靠山的几个公社都转了转。

最开始他打算将野菜厂建在县里,可是考察一圈之后才发现,在县城建厂,野菜出山之后,还要运送几十里到上百里不等的距离。

在当今运输条件如此落后的情况下,实在不够方便。

就像那些采山的农民,一般采完山货,到家都快傍晚了,难道还能贪黑赶着马车,去县里送菜不成?

要是山野菜在家里放置一个晚上,那肯定打蔫,影响品质。

多方走访之后,发现青山公社,正处于周围几个能供应山货的公社的中间位置,而且都有道路相通,野菜厂选在这里,才是最相当的位置。

在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孙书记也挺高兴,跟何家康握握手:

“欢迎欢迎,我们一定按照县里的指示,协助何经理,把山野菜加工厂办起来!”

野菜厂落户到青山公社,既能增加税收,又能给闲散劳动力提供就业机会,当然是好事情,没有把人家往外赶的道理。

何家康也连忙热络地跟孙书记交流起来,这家伙的口才确实不错,说得头头是道,

正在口若悬河之际,就听到老支书在那嘟囔:“吵死啦,青山,咱们赶紧换个屋子,俺数钱都数乱了。”

刚才,老支书一直背对着屋门的方向,何家康只顾着和孙书记寒暄,没注意到这人是谁。

看到老支书,不由得一愣,等再看到桌上那一摞摞的绿票子,就更是愣住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老,老支书,您也在这,这,这些钱是……”

刘青山乐呵呵地接过话茬:“这钱当然是俺们的,就是俺们用来建野菜厂的,考虑到有可能要从国外进口设备或者生产线,所以是美金。”

何家康下意识地吞咽了几口吐沫,这才把贪婪的目光从钞票上挪了出来,恼怒地瞪过去:

“刘青山,你们真的也要办野菜厂?”

“钱都预备好了,难道还有假啊?怎么,许你建厂,就不许俺们建厂吗?”

刘青山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对这种人渣,需要客气吗?

老支书也气呼呼地在旁边帮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一套现在可行不通。”

“唱对台戏是吧,好,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何家康也彻底撕破脸,他背后有大家族的支持,要资金有资金,要技术有技术,要设备有设备,难道还斗不过一群土包子?

而且他也不介意,在背后悄悄给对方使点绊子。

刘青山却一点不气,依旧乐呵呵地说着:“有竞争才能有发展嘛。”

相比之下,何家康就有点像一条疯狗,而刘青山则显得十分淡定,这境界上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

旁观者清,孙书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心里便有了计较。

同样作为旁观者,楚云玲却一直“只缘身在此山中”,看到何家康有些吃瘪,就立刻站了出来:

“孙书记您好,我是家康的合作伙伴,我叫楚云玲。”

对何家康的事情,孙书记也有所耳闻,当下不敢怠慢,寒暄几句,就主动说道:

“既然要建厂,那我就把公社土地所的同志叫来,领着你们去选一下厂址。”

“那就麻烦孙书记了。”楚云玲微笑点头,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刘青山也适时地插话进来:“孙书记,那也算俺们夹皮沟一个,正好一起看看,省得总麻烦土地所的同志。”

这小子简直比苍蝇还惹人厌!

虽然何家康满心不乐意,却也无法主导此事,只能在心里咒骂不已。

很快就叫来土地所的管所长,是个矮个子的小老头,戴着老花镜,头上还戴着一顶老旧的蓝帽子,领着一伙人出了公社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