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侥幸?

温水煮青蛙之计,在这个时代能道出此计的恐怕也只有江哲了……

时间回至十日之前,那一日,江哲与贾诩算出西凉马腾会出兵武关,而贾诩,便以此道出了对策。

早先是胸内空空如也,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计谋,是故江哲才闭口不言,叫他人先道出计谋,而后他再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加以改善,但是叫人好笑的是,他的这般做法却是被荀彧、荀攸、郭嘉等熟悉人士视作谦逊之举,心中更是大为赞赏;而对于其余人等,亦对于江哲如此平易近人心存好感……

而如今的江哲早已不是当初到这个时代,靠卖弄两千年之后学识与一些小聪明叫他人不敢小觑,虽说还是有些不符他大儒的名号,但是……呵呵,谁会知道呢?

善谋如郭嘉、荀彧、荀攸等人,善断如戏志才、李儒、贾诩等人,如此多的英才,俱是心中肯定一事:此子,世间奇才也!

世界,总是那么得奇妙,叫人难以捉摸……

然而时隔三年,如今的江哲自是可算是‘胸有点墨’,不过当初的‘良好习惯’却保留了下来,积思广益……

言归正传,话说当日江哲依着奇门遁甲所显示的卦象,结合贾诩的推断,得出了凉州刺史马腾起兵的结论。

为了证实此事可信与否,江哲当即差贾诩派人前往武关,若是西凉马腾当真起兵来犯,便将江哲的亲笔所书交与武关守将潘央。

除此之外,江哲又暗暗派遣赵云、张辽、徐晃、与从安众返军的曹洪四将,逐步将庐氏附近的散居百姓迁往鲁山。

得知洛阳太守钟繇被长安白波黄巾所攻,失却城池,退守虎牢关,江哲倒是极其想将司州南境的百姓尽数迁往兖、豫两州:洛阳一失,事关重大,若是说虎牢关尚还有险要可守,然而初得的宛城却是无有丝毫屏障,若是白波黄巾挥军南下,恐怕数日之间便可夺取宛城,许都如何赶得及救援?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打的就是后备!

恐怕没有人会比江哲更为清楚其中之事,后勤之事通俗易懂,暂且不论,那什么是后备呢?

矿产、马匹、米粮等战略资源自是可算后备,但是比起这些更为关键的,便是人力!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什么消耗得最快?

兵源!

对此,江哲倒是看过一篇报道,说是东汉末年全国总人口乃有五千多万人,然而到了三国末期,魏蜀吴三个国家总人口却只有寥寥数百万,试想而知,这长达一百多年的战乱中,究竟折损了多少条活生生的性命?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话说当天,贾诩提出清野坚壁、迁走此地百姓之良策后,江哲当即便欣然应允,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

“文和,你说我等迁走此地百姓,那马腾麾下兵马在此处得不到补给……如此一来,他……他还会一路追来么?若是他率军返回,文和设下的计谋岂不是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白白忙却一阵?”

“这……”贾诩闻言一愣,随即额头有些冒汗,亏自己想了那么多,竟是不曾想到有此疏忽,若是他马腾见到司州如此情景,止兵不前,如此自己岂不是徒劳无功?这如何使得?

“马寿成……”好似不曾看到贾诩脸上的忧郁之色,江哲起身走向帅门处,望着外面营内的景象,口中喃喃念叨一句,他心中自是依稀记得一事:后世传闻,那马腾是汉伏波将军之后,极为忠心汉室,皱皱眉,他转身问道,“文和,你可知马寿成为人?”

“为人?”贾诩闻言一愣,诧异问道,“恕门下不解司徒话中含义……”

“我是想问那马腾是当真忠心汉室,亦或是别有所图……”

“这个,”贾诩低头一思,缓缓摇着头,口中犹豫说道,“门下亦是道听途说:传闻马寿成为人豪爽,胸无城府,尊汉室正统,想来不会有差……仅观他此行便可得知,驱兵跨州以击曹公,莫非他想着占据许都不成?依门下之见,他应当是欲起兵诛伐曹公,恐怕别无所图吧……”

“如此……”江哲点点头,细思片刻之后,舔舔嘴唇,徐徐步回帐内,对贾诩迟疑说道,“那……倘若是给那马腾留下些许米粮,他是否会引兵向前……”

“唔?”贾诩闻言面色大愕,拱拱手急切说道,“如此岂不成了资敌之举?司徒怕是不知,门下出身西凉,自是极为了解西凉概况:西凉土地多贫瘠、少肥沃,又兼地处边境,时而得外族肆扰,是故西凉民风极为彪悍,司徒恐怕难以想象,当初天下大旱,彼处百姓之中青壮乃为了一口米粮,大打出手,其中不乏因此毙命者,此事乃门下幼年时亲眼所言,断然不敢糊弄司徒……

而马寿成麾下西凉军,大多乃是当初前凉州刺史董卓麾下军队,自董卓毙命之后,其麾下将士多有逃窜西凉者,而此刻,马腾趁势而起,收复董卓旧部,故而为一方诸侯……

司徒岂是不知,当初西凉军被董叔颖诱之以重利,一路杀向长安之时何其凶悍?其中最为精锐者,董卓乃另设一营,号为飞熊军,实乃近卫也,此军与原并州刺史丁建阳麾下并州铁骑,合称为西北两大精骑!

当初董卓为人所谋,身遭不测,随后那李儒一面下令焚烧洛阳,一面遣此军诛杀叛逆……咳,诛杀义士……

再后,董卓之婿李儒李章宪下落不明……唔,或许是死在洛阳之中了,因此,郭、李二……二贼方才……方才……”说道此处,贾诩却是有些迟疑。

“呵,”见贾诩吞吞吐吐,江哲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事,微笑说道,“此事天下皆知,便跳过这段吧,你是否是想说,当初董卓帐下飞熊军,如今却在马腾麾下?”

“正是!”贾诩点点头,沉声说道,“当初门下乃在二贼帐下听用,是故乃知此事之详细,飞熊军不服郭、李二人统帅,大半散归西凉,当初五千飞熊军,若是马腾得到半数,司徒便要当心了,此军之中,俱是亡命之徒,虽远不如虎豹骑骁勇,然而却也不可小觑,门下便是如此,方才力请司徒行清野之计!与之硬拼,伤亡乃重,不如用谋!”

“唯恐马腾止步不前啊……呵,如此骁勇之军,若是断粮,恐怕即便是马寿成,亦难驾驭吧……”淡笑一声,江哲正色说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今刘表未退,若是马腾止步武关不前,反而不妙:若是叫他与刘表联合,我等便有大麻烦了!依我之见,当用粮谷诱敌,尽诛马腾兵马,随即转首率得胜之军,复击刘表,大功乃成!”

“这……”只见贾诩一脸为难之色,拱手由衷说道,“司徒明鉴,若是叫西凉军饱食、力气恢复,实乃劲敌!望司徒三思……”

“谁说我要让他们饱食?”江哲淡笑着说道。

“唔?”贾诩俨然心中不解。

望了一眼眼神犹豫的贾诩,江哲轻笑道,“文和可曾听说过温水煮蛙?”

“温水煮蛙?”贾诩闻言皱皱眉,低头诧异说道,“此典故出自何处?为何门下不曾有半点印象?”

我随口一问,你还真想?你要是知道,那就有鬼了……

面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江哲摇摇头,轻声说道,“古时,乃有人将青蛙投入已经煮沸的开水之中,然而青蛙却因受不了突而其来的的高温刺激,立即奋力从开水中跳将出来,得以成功逃生;于是乎,当安人把青蛙先放入装着冷水的釜中,遂后再加热,这结果却不一般了:青蛙反倒因为初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直至发现无法忍高温时,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唯有活生生被在热水中烫死……

而如今对付马腾也一样,此人亦是行伍出身,若是我等以清野之策对付此人,他必定心中迟疑,然而若是等他了解了此间局势,与刘表联合击我,那却极为不妙,当是要刻日拿下!”

“……”贾诩张张嘴,一脸愕然地望着江哲,却是不曾有任何反应。

“文和?”江哲诧异唤道。

“司徒,”只见贾诩眼神一亮,面上有些许喜色,急切说道,“敢问司徒,此计出自何处?真乃妙策!妙策啊!”

“妙策?哦……”望着贾诩欣喜若狂的模样,江哲有些傻眼了。

“不行,如此妙策若是忘却岂不可惜?”喃喃说了一句,贾诩左右一望,当即走到江哲桌案盘,提起笔就着纸张将江哲方才所说的一五一日尽数记下,江哲面色尴尬几次欲唤住贾诩,然而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江哲却是说不出口。

“呼,”极为谨慎地着墨迹,直到墨迹乃干,贾诩方才小心收起,一回头却见江哲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当即讪讪一笑,拱手说道,“此典故极其经典,门下见猎心喜,还望司徒莫要见怪……”

江哲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好了,至于此计行事……”

还未等江哲说完,贾诩便拱手说道,“司徒且安心,门下心中已知详细,此事便交与门下处置……”

贾诩何许人也?

有了江哲小小点拨,明白此计之奥妙,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如此一来,马腾便有麻烦了……

七八车粮谷多么?不管别人怎么看,然而在马腾那三万骑军眼中,却是连晒牙缝都不够!

为此,马腾心中亦有些忧虑,麾下士卒骁勇自是不假,然而骁勇的同时,又有些桀骜不驯。

马腾不是没想过以严令酷刑震慑,但是一来,这些士卒与他一样,都是出身西凉,若是做得太过,自是大损名望;再者,这三万精骑中,足足有两千余可称是虎狼之师,作战凶狠,深得马腾所喜,是故如何会因为些许小事,坏将士心中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