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监总管小柱子便得到下面的人前来回禀皇后上吊自尽的消息,登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了萧问情还在上早朝,急匆匆的闯了进去,在萧问情耳边耳语了几句,下面百官便觉得眼前黄影一晃,龙椅上便没了萧问情的身影。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现下是什么个情况,如今早朝上了一半,他们是走呢还是留呢?

文秀怡的尸体早已经僵硬,萧问情赶来的时候,她的膝盖呈微微弯曲的姿势躺在床榻上,那是因为她的身体比吊她的绳子高,长时间呈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形成的弯度。

一早被指派来服侍她的人都跪在一边不敢言语,这会子萧问情来了,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萧问情落寞的站在门口,看着床榻上面色青白的文秀怡,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是以过了好久才神情悲恸的喃喃道:“怡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就那么不待见朕吗?你留朕独自一人在这世上,要怎么过?”

说着,竟是跪坐在了地上,似乎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当即喊道:“你们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跪在地上的宫人本就因为文秀怡的死而战战兢兢,听到萧问情发狂的大喊,哪里还敢停留?纷纷小跑着冲向屋外。

等到屋内的人都走光,萧问情才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文秀怡。迈动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萧问情才停在了床榻边,凝视了文秀怡的脸许久,他在榻沿坐了下来,手附在文秀怡置放于身侧没有温度的手上,他终于相信文秀怡是真的离开他了。

“怡儿,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要是不喜欢朕碰你,朕不碰就是了,怎么就选择了轻生?朕的余生没了你,你让朕怎么过啊?”萧问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好不伤心,倏地,他脸色一寒,站起来拉扯着尸体道:“怡儿你给朕起来,起来啊,你不是不放心朕对你的女儿不好吗?你怎么不活着监督朕?啊?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朕一会儿就送她去给你陪……”

葬字还未出口,萧问情的视线忽然停在了文秀怡脖子上紫色的勒痕上,他猛然发现,在深深的紫色勒痕下,还有几道浅浅的印痕。

抹了把眼泪,萧问情蹲了下去,右手在她的脖子上抚了抚,然后顺着那几个印记覆了上去,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登时让他险些气血上涌,晕厥过去。闭着眼睛靠着床沿许久,他才感到好过一些。

“啊啊啊——”

忽然他癫了似的狂啸起来,不是自杀,他的怡儿不是自杀!

是谁,是谁居然敢杀了他萧问情在意的女人?!若被他查出来,定然让他万劫不复!

好一会儿,萧问情才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坐在榻沿,忽然他发现文秀怡的床里侧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那力道紧得极不自然。

不及细想,他立即跃到床里侧,试图掰开文秀怡紧握的手,奈何她死的时间太久,并没能如愿的打开来。

“怡儿,对不起,为了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原谅朕。”萧问情嘴里喃喃着,手上的力道加重,生生将文秀怡的指骨都掰断了,才从里面取出一枚红宝石的镶金耳环来。

杀害怡儿的是个女人?

萧问情拾起耳环在眼前仔细的观摩了一阵,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这耳环造型别致,做工考究,宝石红得似血,没有一点杂质,乃是红宝石中的极品,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只是,他怎么会觉得很是熟悉?

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萧问情猛地睁开眼来,是她!

萧问情怒不可遏,只不过他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脑中乍然想起一件事,抓起文秀怡的左手检查了一遍,在她的中指指缝中看到一些已经变得黑紫的皮屑,心中便确定了凶手。

当即走到屋外,对已经赶过来的小柱子交代了几句,便施了轻功前往文双双的寝殿。

哪知到了她的寝殿却是没看见人,追问宫人却是一问三不知,知道她离开不过一刻钟。又一番逼问下来,才得知她曾去过贺连语的寝殿,不作多想,便又施了轻功离开。

鬼使神差的,萧问情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经由大殿的侧面跃上屋顶,停在了贺连语寝室的位置,轻轻的掀开了一块瓦片。

下方,贺连语半躺在床榻上,侧身靠在垫高的软垫上,而文双双扯了一把椅子坐在榻前。

“……表妹,你到现在还和我装吗?”

“双双表姐,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娘她乃是皇后,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可能和皇上做出那种事来?更别说怀上他的孩子了,你说是吧?”

“原本我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但是这话可是我那姑姑亲口说的,你觉得还能有假吗?”

贺连语错愕的问道:“你见过我娘了?”

“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去冷宫那种地方呢?呵呵呵。”

“你既然知道我娘在冷宫,怎么可能没去过?文双双,你是不是去羞辱我娘了?”贺连语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怎样一个心情,一方面觉得文双双前去羞辱她娘,让她感到在萧问情这里受的气也舒解了不少;一方面又觉得文秀怡是她的亲娘,不忍心她被一个外人侮辱。

总之复杂极了。

“呵呵,是又怎么样?”文双双得意的道:“你那娘就跟花楼的妓子似的,不停的与不同的男人亲热,完了还没有半点羞耻心。最让人气愤的是,皇上就算是将她打入冷宫,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居然也不嫌她脏。还说什么只要她愿意,他会将她放出冷宫来。”

贺连语没想到萧问情对她娘居然情深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怕是都无法坦然面对,萧问情作为一国之君居然会不计前嫌,真是个异类!

这样的一对,她怎么插的进去呢?

此时,贺连语心里竟有些为自己的娘感动起来。罢了,如果萧问情真的能对她娘这般纵容,她便放手吧!

见贺连语沉默不语,文双双不由蹙紧眉头,“贺连语,怎么,你不为你有这样的娘感到羞耻吗?你身怀皇上的孩子,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贺连语因为她的语气和态度不爽,是以觉得也没什么好和她客气的,冷声道:“文双双,我和皇上并没有什么,你不要信口开河!”

“是吗?”文双双不相信的站起来,走向贺连语道:“如今本宫乃是皇上的妃子,这后宫中执掌凤印的人,既然你说你和皇上没什么,本宫却是不信的。不如让本宫亲自验证一下吧,否则本宫怎么放心呢?告诉你,贺连语,本宫不在意你是不是和皇上有染,但是皇上的皇长子必须出自本宫的肚子!”

“文双双,你要干什么?”

看着文双双举起右手,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右边脸颊上用胭脂也掩不住的抓痕看起来有些狰狞,贺连语下意识的往床榻的里侧缩去。

“干什么?杀了你肚子里的孽种!”

文双双说着,手上凝起内力正朝贺连语的肚子打去,后者已然吓得呆住,心知自己肚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哪知这时,外面响起宫女的声音,“参见皇上。”

就因为这一声使得文双双心中一慌,力道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打偏在一旁的床柱上,只听“咔嚓”一声,床柱坍塌,薄纱坠落,将贺连语给网在了里面。

文双双懊恼之余,连忙曲膝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问情进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半点愠怒,只在看见屋内的情形和文双双的时候,脸上有着怔忡,“这是怎么了?爱妃你怎么在这里?”

“回皇上,臣妾前日在宫中散步,发现这种宫殿很是富丽堂皇,进来一瞧才知道是语儿表妹。今儿一早臣妾用了早膳过来找语儿表妹玩儿,哪知道床柱突然坍塌。”文双双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还不忘转向纱帐里的贺连语,在萧问情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极为温和,“语儿表妹,你说是吧?”

贺连语本来很想揭露文双双欲杀了她肚中孩子的恶行,但是想到萧问情根本就不在意她孩子的死活,而文双双又是宫中执掌凤印的人,和她结仇并未好下场。是以点头道:“回皇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