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决徐徐调转身子面向众臣,背负着手,漫不经心的望了谭茜柔一眼,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了眯,飞快的划过一抹犀利的光芒,明显有些不悦。

由于这动作太过细微,并不曾有人发现。

“啊,柔儿,你……你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

谭世元一转头便惊叫起来,继而回身对贺连决拱手弯腰,态度虔诚的道:“陛下恕罪,这乃臣的小女儿茜柔,少时身体不好便送到了她外祖家,在小地方野惯了,时常穿着男装到处跑,跟个男孩子似的,臣与拙荆没有少教育她,哪知到了陛下面前还这般不懂礼数,当真是臣教导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错开身子,谭世元让出一个人的位置,正好可以让谭茜柔与贺连决面对面,低声呵斥道:“柔儿,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楚雁回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将谭世元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心底升起一股嘲讽之意。

自家女儿换了男装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他居然还一副才知道的样子,这,可能么?就算他没注意到,那女眷中的右相夫人没有注意到吗?

分明就是借着这突兀之举,来引起自家男人注意罢了!

一直以来,谭世元给人的印象都是正直、中立、不拉帮结派,其家庭更是和睦温馨,乃是上京人人称赞艳羡的典范。当初她成亲之日,还是请了谭世元的老婆做的全福奶奶。

现在看来,这谭世元的心思,还真是大呢!

难道他们一个个的,当她这个未来皇后是摆设、是吃素的?

“臣女唐突,请陛下恕罪!”

谭茜柔当即便向贺连决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恢复成女儿家的音调,如黄莺出谷,空灵动听。

她微微抬头,想看不敢看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小女儿的娇俏,在楚雁回看来,俨然明晃晃的勾引。

不过还好她家男人意志坚定,至少面上看去面色如常,平静似水,显然对她不感冒。若是换着别的男子,只怕是要心猿意马了。

“之前陛下在上京收拾暴君萧问情那日,臣女曾与陛下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陛下可有印象?”见贺连决眸色深沉,不说话也没有一点表示或者反应,谭茜柔心下懊恼,遂又道。

那日贺连决并没有回头看她便决绝的带人离开了,但是她的声音想必应该是听入耳中的。对此,她心中很有自信。

居然都已经见过面了?可她怎么没听自家男人提起?

楚雁回侧目,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

也不知道贺连决是感觉到自家女人看过来,还是真的没有印象,语气疏离的道:“抱歉谭小姐,那日我赶着回来与内子相聚,并没有一点印象。”

谭茜柔闻言,一直望着贺连决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委屈,不过很快便掩去,对贺连决盈盈一笑道:“臣女式微,陛下不记得也没关系,臣女谭茜柔,见过陛下!”

似乎觉得自己单单只对贺连决行礼会显得有些刻意,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朝楚雁回拜去,“见过皇后娘娘。”

楚雁回微笑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异样,对谭茜柔虚扶一把道:“谭小姐不必多礼,这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我还不是皇后,谭小姐叫我贺夫人就好。”

“是,贺夫人。”谭茜柔当即又乖顺的应了一句。

“谭小姐这礼行得非常标准,倒不像是从乡下回来的。”

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女眷队伍中的太后一辈子生活在宫中,又如何不知道?是以在谭茜柔再次对贺连决和楚雁回曲膝行礼之后,她意有所指的道。

谭夫人,也就是谭世元的夫人,闻言后神色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夫人,茜柔这丫头野是野了些,不过学东西倒是挺快,臣妇只稍稍教了她几次,她便会了。”

“谭小姐倒是个聪明的姑娘,想来比老夫那外孙女强了不知凡几。”阮文清神色看不出什么,语气也好可以,但是说出的话就让人听着不那么顺耳,“老夫倒想听听谭小姐这西部扩地而居的想法。”

“我也正有此意。”楚荆南附和道。

也不怪阮文清和楚荆南如此,楚雁回可是他们的亲亲外孙女和亲亲女儿,谭茜柔此举分明就是来拉仇恨值的。

且不说这西部建国是楚雁回提出来的,便是丛林驱除那些个蛇虫猛兽,也没有少花功夫。当初他们男女老少齐动手,数十万人费了老鼻子劲才能有如今的规模,这会儿她突然一个马后炮是要闹哪样?

别以为他们老眼昏花没看出来,这女子分明就想坐享其成!瞅她那柔柔弱弱自以为是的样子,想跟他的外孙女(女儿)比,差得会不会太多了?

不单是阮文清和楚荆南,便是在场大多数参与西部建设的人心里对这个谭茜柔都有些不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