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年棉花的价格会跌成这样,去年好歹有80一担(100斤),今年居然只有50一担,刨去种子、肥料、人工的钱,每担也就赚几块钱,划不来呀。

我看明年就随便种一点留着自己家做絮被,其它的地改种黄豆芝麻好了。”

陈维坐下来,将手掌沾了些水,继续一边搓着手边的草绳一边和李清霞商量道。

李清霞满脸郁闷,点了点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走路上遇见大伯三叔他们,也是这么个说法。我们还算好的,只种了五六亩地,最多就是不赚不赔。你二弟他们现在估计都快呕出血来了。

你二弟和弟媳那么精的人,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大概看去年行情不错,最高也卖到100一担,一时心大,居然租了地,种了三十多亩,还专门请了人来打工帮忙护理,这下估计连工钱都掏不出来了。”

李清霞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悦之隐约听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自家老妈和二婶一向不对付,二婶又抠门的要死,上一世,陈悦之在青阳中学读书,学费不够,陈维去二叔陈勇家借钱,非但没有借到钱,反而被二婶数落的无地自容。

而且二婶更奇葩,嘴里说着苦哈哈没有钱,转身就帮她娘家的妹妹买了台缝纫机。

自打那次后,就算家里再苦再穷,李清霞都咬着牙,就算吃糠咽野菜,也不会向二叔一家开口。

付桂花从灶屋里走出来,接了一句嘴道:“可不是这个理嘛,偏偏前年棉花价格高,去年那棉种子忒贵。我看你们呀,都得谢谢阿悦。”

陈悦之听见棉花二字,脑海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正在努力回忆呢,突然听见外婆这样说,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来:“谢我,为啥呀?”

李清霞听了付桂花的话,仔细这么一寻思,顿时笑了,说起来,还真得要感谢陈悦之,要不然他们家今年铁定,也要面临这样亏本的绝境。

付桂花卖关子卖够了,看外孙女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顿时笑起来,让李清霞赶紧说给她听。

“去年种棉花的时候呀,你二叔真有意思,明知道我们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游说,想拉着你爸一起去租地种棉花的。还说是帮我们家致富发财,省得以后老是伸手问别人要钱。

但是我看他根本是没安好心,估摸着是想让你爸给他当免费劳动力呢?

你想呀,如果我们家也承包了租地,并且和他们家挨着的,那锄草的时候,打农药的时候,以你爸这老实的个性,还不是任由你二叔摆布吗?”

李清霞说罢,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陈维,陈维则讨好的朝着妻子笑了笑,挠了挠头道:“老二他们家忙,有时候忙不过来,我们是一家人,去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一家人,切!”李清霞听见这三个字,满脸鄙夷,不再理陈维,自顾自又继续说道:“但是悦丫头你上青阳中学,学费贵的要死,我们家交完学费,就欠了一屁股债,实在没有能力再拿钱去租地买棉种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就算我们家没有租地,但是每到施肥打农药锄草的时候,你二婶还不是照样要喊上你爸去干活?

别人去干活,既有好菜好饭好烟供着,还拿工钱,你爸去干活呢,啥都没有,连口水都要自己带,连门都不让进,你说说看,你二叔这是把你爸当一家人看吗?

他们这是防贼呢?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爸不要那么好说话,偏他不听,我也不管他了,反正吃苦受累的是他自己。”

李清霞话虽然这样讲,但陈悦之知道,她正是心疼爸爸,所以才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