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儿生气的不是秦明珠被人拐进青楼的事情被人议论,而是秦明月的手段和态度,自己明明让人封锁了消息,她却胆敢将事情闹大,且在算计了她秦梓儿一次之后,马上又胆敢再次算计,真当她秦梓儿是软柿子不成?

而白玫得了梓儿的指示,很快就将流言的事情处理好,因为是音容楼的人先是被收监,而罪名就是拐卖人口,然后才传出了秦明珠被拐卖进音容楼的流言,因此梓儿他们给出的版本就是因为丫鬟红儿曾被二小姐责罚,心生怨恨,在得知音容楼犯了拐卖之罪的消息之后,就想着陷害二小姐,造谣二小姐被拐卖进青楼一事。

实则相府二小姐是将近中午才到了盐阜县的,在客栈用过午膳,就与自家的妹妹一同去了清韵茶楼,在清韵茶楼待了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是以今儿个来到盐阜县之后,相府的二小姐除了客栈和清韵茶楼,根本就去过别的地方。

而此事清韵茶楼那边也给作证,证明秦二小姐今儿个下午确实是在清韵茶楼。

清韵茶楼每日里接待的都是县城里最有脸面的人物,有清韵茶楼出来证明,与县令大人的证明没多大差别,因此众人都相信了清韵茶楼的证词。

而且还有几名地痞无赖出来证明,确实有一名丫鬟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散播相府二小姐秦梓儿被拐卖入青楼的消息。而那名丫鬟给他们的银子,都被他们拿去赌了。

然后赌坊又出来证明,那几名无赖今儿个确实在他们赌坊输了不少银子,而众所周知,平日里那些个无赖手里哪里能有那么多银子,几人加起来输的银子,足足一百两呢。这一百两银子在达官贵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可在普通百姓眼里,那可是一户人家一辈子都难以攒到的。

有这么多人证明,再者这件事也是定王查出来的,因此整个盐阜县的人,几乎就没有不相信的。

流言的事情处理好的同时,秦明月谋害秦明珠的证据,也到了秦明珠的手里。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证词与证物秦明珠恨不得生生将秦明月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

她是有过怀疑秦明月,不过她对秦明月的怀疑也只是一闪而过,最后否定了害自己的人是她的。她甚至还想着,秦梓儿的嫌疑比秦明月更大,毕竟,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合之下,秦明珠实在想不明白秦明月为何要这般害她?用这般阴毒且同样也会对她自己有不好的影响的手段?

既然想不明白,秦明珠就带着那些证据去找秦明月。

秦明月被秦梓儿关在屋子里,里面除了秦明月一人,再也没有别人,她另外带着的另一个丫头,也不知道被弄到什么地方了。至于红儿,秦明珠也知道了她的下场。

知道了秦梓儿处理这件事的手段之后,秦明珠心里对秦梓儿更加的忌惮,她同样也明白秦梓儿将证据交给她,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要看她秦明珠有秦明月斗吗?

不过即便知道秦梓儿想要在一旁看戏,秦明珠也绝对不会放过秦明月。

“为什么?”秦明珠将手里的那些证据甩到秦明月的脸上,目光阴翳地看着她,眼中的怒气和恨意,如巨浪翻涌,凌厉的目光只恨不得将秦明月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秦明月被关在屋子里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桌子上没有茶壶,或者说整个屋子里,一滴水也没有。

秦明月不是不想喝水,可守在外面的人听到她要喝水之时,只说她如果想喝水,就自己去打水到厨房烧。

秦明月自小到大,哪里烧过水?她甚至连生火都不会。况且让她去水井那里打水,让人知道她堂堂相府千金,竟然做这样的粗活,还不让人耻笑?

这个院子里除了她,还住着其他府上的小姐,因此如若让她们得知自己竟然亲自去打水,回到上京,或者不用她们回到上京,这个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秦明月渴得嗓子生疼。

此时看到秦明珠,听到秦明珠的质问,秦明月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二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与你一同上街,就被人绑架?如果不是我逃了出来,只怕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一开始秦明月本来想直接承认的,看到那些证词,她就明白肯定是秦梓儿把查出来的事告诉了秦明珠。

话刚出口之时,秦明月去脑光一闪,觉得秦梓儿之所以把真相告诉秦明珠,不就是想让秦明珠恨她 吗?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能把事情推到她秦梓儿身上,让秦明珠恨的人是她秦梓儿。

所以本来想要承认的秦明月,很快又生起了算计。

秦明珠冷冷地看着秦明月,冷笑道:“到了现在,你还想继续装吗?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想说害我之人不是你?”

“二姐,在你被人拐卖去青楼之时,我和红儿红英她们也是被人绑架出城了的。如果我要害你,何必要让自己那么狼狈?身上的衣服差点就没全都烂成布条。”

秦明月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是因为口渴,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继续将这件事推到秦梓儿身上之后,她会不会用更为残忍的手段报复自己?

可是想到她竟然将自己关在这里,而且不让人给自己送饭送水,秦明月心里的恨意就蹭蹭往上窜。

“不用在演戏了,到底是谁害的我,我如果现在还不清楚的话,也不配做相府的小姐了?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是不是傻子,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明知道我不傻,却还想把我当傻子来骗,你不觉得你蠢了一点吗?”

秦明月目光直直看着秦明珠,秦明珠也淡淡地看着她,两人眼底的恨意,却是那样的相同。

“自小一起长大?呵呵,按说二姐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我乃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是这天底下最亲的人,可在二姐心里,可曾有当过我是你妹妹?这么多年以来,你什么时候不是在利用我,戏弄我?

还有,二姐姐与大姐也是亲姐妹,大姐还是咱们相府的嫡长女,可二姐这么多年以来,又是怎么对待大姐的?大姐没有被你虐待致死,没有因为你和你娘而饿死,那是大姐命大。

现在二姐来和我说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二姐觉得你我姐妹之间,有那东西吗?”

秦明珠眼底的眸光微微一闪,却是面色坦然,并没有因为秦明月的话,而有半点愧疚。

“高门大户里的争斗,妹妹难道不了解?可不管咱们在家里面怎么争?怎么斗?那也是咱们自家人的事,而不是将那些事情都摆在天下人面前。可你做的这些事吗,你觉得合适吗?你这样不仅仅是要毁了我,还是要毁了整个相府,不管爹对你如何,他养育了你却是真的,你毁了我的同时,同样让他名声扫地。这般狼心狗肺的事情,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秦明月冷嗤一声,没在开口,她现在喉咙火辣辣的疼,想喝水去而又没有,与秦明珠争执下去,她只会更难受。

“三妹妹这里不是一般的节俭,连一壶茶水都没有,出来的这些日子,三妹妹的变化还真不小。既然三妹妹不方便说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想和三妹妹说一句,三妹妹对我做的事,我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三妹妹的‘恩情’。”

秦明月直直看着秦明珠,自然明了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在意地笑了笑,”自小到达,我哪一天不是活在二姐姐的‘报答’之中?”

秦明珠想要害她的时候多了去,这么些年来,她早就不担心,不害怕了。

“是吗?”秦明珠冷冷一笑,“啪啪”两声,秦明月一个没防备的情形之下,被秦明珠狠狠地扇了两耳光。

“你打我?”被打了耳光的秦明月也怒了,本来心里就积压 着一大堆的火,现在被秦明珠的两耳光一扇,所有的火气瞬间突突冒了出来。

于是,秦明月很快就对秦明珠拳打脚踢,两人很快就缠到一起打了起来。

而秦明珠是带着红英一块过来的,红英心里因着那天秦明月同样算计她,将她绑到城外,害她吃了不少苦一事而心生恨意,因此在看到她扑向自家小姐之时,红英很快就抓住机会,公报私仇。

屋子里的三人在打架,外面的人当然知道,只不过主子有令,只要没事人,里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用管。

而屋子外面的人也有些理解主子为何让他们见屋子容易摔坏的东西搬走,想来是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才提前准备好场地让这几个女人打架的吧!

等到三人都披头散发,脸上皆被抓了好几道血痕之后,这一场架才算停止,并不是有什么人去阻止,而是三人的脸上都有了伤口,再继续打下去,也许她们脸上的伤口会留疤,因此即便在即将逝去理智之时,三人也记得她们绝对不能破相,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护好自己那一张脸。

“今儿个的事情没完,秦明月,我秦明珠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谁怕谁?”

秦明珠阁下一句狠话,就急急离开,回去处理脸上的伤口,想着待会去秦梓儿那里求点伤药,秦梓儿的医术还是挺不错的,为了脸上的伤口不留疤,她说什么也得让秦梓儿给她想办法。

而秦明月同样不惧地反驳,在秦明珠离开之后,马上要求见秦梓儿,可惜,秦梓儿哪里会浪费那个时间见她?所以秦明月只能求门外守着的人去问秦梓儿要点不留疤痕的伤药,可惜门外的人根本就不鸟她。不仅秦梓儿那里的伤药她问不到,即便是一般大夫配制的伤药,也没人给她寻过来。

因此,屋子里能够砸的东西,几乎被秦明月全都砸碎。

然后,秦明月就听到了让她想要吐血的话,秦梓儿让人传话:屋子里砸坏的东西要赔偿的银子,就她平日里吃的饭食里面扣,这也就意味着从这一天开始,一直到回到上京城,秦明月都要吃不饱,天天体验一下饿肚子的滋味。

回到上京城已经是将近半个月之后,上京城的气温比起延州城来温度相差不少,上京城里今儿个的冬天,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

本来这一路上,梓儿人以为秦明珠会用不少手段对付秦明月呢,没想到除了之前她们打的那一架之外,秦明珠就没再找秦明月的麻烦。

梓儿不由得有点儿佩服秦明珠的忍功。她可不相信秦明珠没动手,是因为那一场架之后就原谅了秦明月,而是极有可能在蓄谋着什么阴谋。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有事的话她当看戏,没事她也可以看看书,不过是打发路上的时间而已,与容谦和百里睿扬一起斗斗地主打打升级,时间也不难熬。

回到上京城之后,梓儿并没有跟着去定王府,而是与秦明珠秦明月一同回了相府。

或许是知道梓儿她们这一天会回到,因此回到相府之时,她们的父亲秦光泽也在府里等着她们。

梓儿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刚洗漱一番,秦光泽就把她叫去书房,梓儿虽然明白秦光泽肯定有不少事情要找她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

自己留给他的解药应该还有很多啊,就算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他也不用担心才对。

心里虽有疑问,不过梓儿到了书房的时候,面色却是极其平静,深幽的眼瞳中,根本就不起半丝波澜。

不过,在梓儿坐下来之时,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让秦光泽的脸上瞬间就黑沉下去。

“父亲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我给你留的解药不多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被自己的女儿下毒这样的事情,秦光泽心里一直气着,如果可以,他肯定会好好地责罚她,可秦梓儿却像是变了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么强大。现在定王与她订亲且还对她那般的宠爱,他更不可能随便动她。连皇上都压制不住定王,他哪里敢随便得罪?

“不是解药的事。而是你的亲事,你与定王的婚期以定,虽说当初定王府的管家在你们订亲之时,也前来过了礼,不过成亲一事,还是要让定王过来商议一下,毕竟这是你们两人的大事,哪能只让一个下人前来商议?

再者,既然你与定王已经订亲,不久之后就要成亲,那么有些事情,为父也要早作打算。皇上对定王的态度不知道定王有没有和你提过?定王府一直都是各帝皇想要除之却又不得不依赖的,而皇上最想做到的事情就是将定王府的三十万定家军掌控在手,想来这些你应该也清楚。

如今你既然嫁给了定王,就相当于咱们秦家与定王府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父的意思,你可明白?”

秦光泽一脸的凝重神色,目光严肃地看着梓儿,梓儿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里,神色同样是懒懒地,听到秦光泽问她,梓儿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出口的话却是“不明白”。

秦光泽的脸上色有难看多了几分,眉头紧蹙,道:“以你的聪明才能,岂会是不明白?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父亲,你看看你对待我的态度,哪里该是一个女儿对待父亲的态度?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我以前是否忽略了你,对你关心不够,也不可否认,你是我养大的。

别以为你嫁给了定王,就万无一失,一辈子荣华富贵,没有有力强硬的娘家在你背后支持,为父看你以后怎么和其他女人斗?定王爷再宠爱于你,他又兼顾得了多少?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着?后宅的争斗不亚于朝堂,有些女人的手段甚至更狠,没有相府护着,你以为你能都得过她们。

外面是有传言,说是定王这一辈子不纳妾,可你难不成真相信那些传闻?相信定王爷这一辈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如果真那么想,那就太天真了。”

梓儿心底冷笑,把她养大吗?殊不知真正的秦梓儿,已经被她们害死了,就算他养了秦梓儿十几年,秦梓儿所受到的伤害,也足以抵了他对这个女儿的恩情。

“父亲到底想要说什么,就说得明白一点,相信父亲也知道,我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

垂下的眼中满是冷嘲与不屑,她秦梓儿如果真认为自己需要依靠相府才能过得好,那么,她可以去洗洗这天真愚蠢的脑子了。

秦光泽深深地看了梓儿一眼,沉声道:“你两个妹妹也快要及笄了,她们嫁得好,将来也能成为你的助力,娘家人强大,也才能更好地护着你,给你依靠。”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要自己在她两个妹妹的亲事上出力?

利用女儿联姻来稳固他的地位,这个男人倒真是将自己的女儿利用得够彻底的。

“不知道父亲所指的妹妹们能嫁得好,是什么意思?如何才成称之为嫁得好?或者父亲说的更明白一些,父亲到底属意于妹妹们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嫁给谁?”

秦光泽端着茶杯,喝了两口,才目光深深地看着梓儿,像是想要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只不过他注定失望,那双低垂的眼瞳,他什么也看不到,只于那一张越来越靓丽的脸,精致却没有半点情绪,或者说,有若有似无的冷嘲与不屑。

秦光泽眸光微微一闪,目光沉沉地看着梓儿好一会儿,才叹道:“为父这么些年来谋算来谋算去,为的还不是秦家,让秦家更加的强大,根基更稳?尽管这些年来所遇到的困难并不少,可为父却从没想过不顾你们是否能听过得好。在你们的亲事上,为父当初不也是为你定下了肃王?且还是肃王正妃,这一门亲事,绝对不会委屈你。

虽然在平日的生活中,为父对你有所忽略,可你也该体谅一下为父,为父身为一国之相,平日里要忙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府里的中馈既然交由张氏掌管,一众事情自然也由她安排,为父真没想到,她当初竟会那样的狠心,苛责你这么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