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将一听,便知交易定能达成,镇北王一诺重于千金,遂不犹豫,立即答道:“我是归乐啸奔骑校将赵文。大王接到密报,称何侠极有可能秘密潜入东林,劫走白娉婷,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所以大王命我立即率部秘密潜入横断山脉,阻截何侠,并找机会将白娉婷接回归乐。”

“归乐王何肃?”楚北捷皱眉道,“他怎知道何侠会走横断山脉?”

赵文果然言无不尽,“根据密探来报,云常边境最靠近横断山脉的地方最近派驻了重兵,何侠若不是以横断山脉为归路,何必派驻重兵接应?”

臣牟插入,问:“你带了多少人马?”

“九百。”

臣牟露出狐疑之色,冷笑道:“你只有九百人马,竟敢潜入东林拦下何侠?”

“人马太多,怎么可能不让东林守军发现?我部是归乐最善潜伏匿藏的一队,可以不动声色潜入东林,也已是侥幸。九百多精兵,伏击何侠绰绰有余,怎知会遇上镇北王的三千多人马……”

臣牟见他言辞直率,倒不像说谎,反问:“你可知道何侠有多少人?”

“难道超过一千?”赵文以问作答。

“整整八千。”

赵文不肯相信,摇头道:“不可能,何侠进入东林境内比我们更远,如果真有八千人马,东林军一定会有所察觉。”

臣牟回都城途中遇见楚北捷,一路追随急奔而来,还没有时间思前想后,此刻听赵文一提,想起自己被调离龙虎大营,心骤然往下一沉,偷眼向楚北捷看去。

楚北捷一脸阴沉,眸中既悲且痛。

八千敌军,就算真有本事隐匿行踪,瞒过东林边境守军,但围困隐居别院时,又怎可能不惊动附近的龙虎大营?

唯一的解释,就是东林大王有心安排。敞开大门,让敌人劫走白娉婷——楚北捷的心上人。

楚北捷不愿谈及此事,时间紧迫,立即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既然一直在此潜伏,何侠应该还没有从此路过去。可我们是从何侠后面追来的。那么,何侠的人马到底在何处?”

赵文摇头,“这里是横断山脉唯一的入口,我可以保证何侠确实没有通过。”

臣牟叹气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何侠中途换了另一条路。”

赵文茫然道:“若我们大王接到的密报无误,云常接应的重兵只在横断山脉附近,何侠仓促改变回国路线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除非他知道这里有伏击。”

“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归乐有眼线,云常就没有眼线?”臣牟道。

楚北捷心沉得像铁,无心再追究何侠为何会精明地提前改变路线,默默将剑插回鞘内,吩咐道:“埋葬好殉难的儿郎,全队在离战场三里的地方休息。让大家扎营造饭,好好睡一会儿,中午再出发。”

臣牟讶道:“我们不继续追了?”

“追得上吗?”楚北捷低声反问了一句,心如绞痛,暗中攥紧缰绳,将手中伤口磨得阵阵剧痛,沉声道,“我们追岔了路,现在绕回去再追已迟了。”

胯下即使是千里马,追上时,何侠也一定已经进入云常境内。

那个时候,何侠一方的人马,再不是八千这么简单。

未入云常边境之前,三千对八千,九死一生,尚有一线生机。

入了云常边境之后,敌我更加悬殊。三千对数万,怎可能破入何侠大军的核心?就算杀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有机会在垂死前再看到那秀美的脸一眼。

若无功战死,从此琴音寂寥,佳人囚于他方。

不甘心!

怎么甘心?

“王爷……那王爷怎么打算?”臣牟遵诺放了赵文一干残兵,回转头,瞅见楚北捷压抑着心痛愤恨的脸。

“到边境去,集结大军。”黎明在腥风中来临,楚北捷阴沉的目光射向遥远的云常,唇边勾起一丝绝不反悔的冷冽,“本王要率东林举国兵力,一寸寸割裂云常的疆土,直到何侠将娉婷双手奉还。”

英雄红颜,剑胆琴心。

娉婷,你一笑一颦,美如梦幻,令我心痛如斯。

求你回眸,为我再一笑。只一笑。

我用举国兵力和生生世世偿不尽的杀孽,与你笑靥中的绝韵,应和。

冬快去了,寒意未散。

四国局势剧变,按照先前的盟约,北漠王得到先前被东林军占去的边境地界,北漠军随即撤回。

何侠目的已达,领着赫赫三十万联军压境,未曾有一场大战,安然退出。

百姓只道上天仍存慈悲,未知内中缘由惊心动魄,断肠人欲哭无泪的凄然。

人心稍定,情势却出人意料,急转直下。

东林王宫刚刚接到敌军撤退的消息,寝食不宁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盛大隆重的宫廷贺宴未散,另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不期而至。

统领全国兵马的镇北王楚北捷已经动用兵符,下令集结东林全国兵力,直压云常边境!

偌大的宫殿,欢声笑语顿化惊愕,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云常不同归乐、北漠,此国蓄势已久,又有当世名将何侠掌着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