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毫无预兆,毫不妥协地让顾靳原闯入她的世界。

回首才发现,当她遇上他的那一刻,她岁月里的现世安好,开始渐渐分崩离析。

“顾先生,我没强求你……”她的唇瓣轻颤着,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带着疏离。

就像很早的时候,她亦是没求着他出手相救偿。

男人冷漠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说过,别再落我手上。”

许初见依旧闭着眼睛,轻颤的睫毛透露着她心中的惧意。

而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欠我一条命,这次一起还。”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眼皮越来越重。

浴室内的灯光氤氲着水汽,即使是这般柔和的光,可她仍是只要触及到那道光线,眼睛还是疼的直流泪。

欠了他一条命?

许初见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唇上的血色越来越淡,可她仍微勾起了唇角:“顾先生,我不欠你什么,那个孩子,我有权利决定去留……是你答应的,好聚好散。”

言罢,她萧瑟地闭上眼睛,再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垂在身侧的手靠着冰冷,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

那力道重得似是要捏碎她的腕骨。

许初见没有挣扎,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再也不能和他有什么牵扯。

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划清界限,绝对不能再次搅入这样的黑色深渊。

好聚好散!刚从他身边离开,就这样迫不及待回到旧爱身边,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从来没有哪个人,这样将他的骄傲狠狠地碾在脚底。

男人漠视着她的苍白,深邃的眸光越发的生冷,“想要好聚好散,不可能。”

本就不是好聚,何言好散?

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电闪雷鸣,摇曳的树影在窗帘上形成鬼魅的姿态。

顾靳原冷睨着她,薄唇不带一丝温度说:“欠我一个孩子,现在补上也不迟。”

“顾靳原,你不要……逼我恨你……”

她的声音微微弱弱,可就是这细弱蚊呐的微不足道,瞬间点燃了男人眼中那簇危险的火苗。

“那就恨着吧。”他沉冷的嗓音淡淡蔓延开来,平静却又似是蕴藏着万千风暴。

恨,至少不是彻底的无视。

她不知道何时后背抵上了柔软的床,熟悉的气息和每夜的梦靥一般,在此刻狠狠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身下,骤然一阵刺痛。

男人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失控着似是一个疯子,疯狂而激烈地撞.击她,全然无视她眼角疼痛的泪水。她的身子隐忍不住颤抖,眼角的泪水,化为潺潺雨幕……

他对她的温情,在无望的等待中,消失殆尽,全数化成了毫不留情的惩罚。

这一场掠夺,停止时,天幕透出一丝光亮。

昏暗中,顾靳原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到她裸.露的身体上。

顾靳原走进浴室,等他出来之时,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平静,却冰冷刺骨的声音,似冷冽的寒风,刮得她耳膜发疼——

“许初见,你心上人现在危在旦夕,而你,注定死不成。”

衣料摩擦的声音,脚步声远去,房门开了又阖上。

许初见听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微弱呼吸声,缓慢地牵起唇角,漾起一抹苍白的笑……

是啊,她注定死不成,即使是那样严重的事故,她还是毫发未损。

没有人会想要去尝试死亡的滋味。

只是,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她闭上了沉重的眼帘,周身一片冰冷,可她连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

顾靳原不管不顾地把许初见弄出来,有些人当然就沉不住气了。

他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阿原,我听说撞伤绍廷的那个人被你保了出来?”顾夫人一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嗯。”顾靳原也没掩饰,直接应下了。

“你这整的又是哪一出?你不是说了已经和那姑娘断了来往,现在插手这件事情干什么?绍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臻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样一来,不是我们两家人都尴尬?”

“妈,沈家想怎样,和我无关。现在还没出结果,就算打官司的话,也可以。”

“阿原……”顾夫人又急又气,话还没说完就被切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仍是一片死寂,向谨言在外面轻敲了门,很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进。”

“顾先生,事发之前,许小姐确实是和沈家公子去了一个茶室。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下车库内的监控显示是许小姐上了沈公子未婚妻的车,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顾靳原听完,沉默着一言未发。

任由谁看来,这都是一出为情所困而衍生出来的事故。

还真是放不下啊。

“知道了。”他阖起桌上的文件,冷淡地说着。

向谨言转身正欲退出去,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您上次让我带回家的那只猫,现在是给您送回去还是?”

他想起来,还有那只猫。

他忽然回想起来,曾经许初见说过一句话,她说猫不能随便送人,不然会养不熟……

良久,顾靳原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沉声说:“不想养的话,就丢了吧。”

丢了?

向谨言可真不敢这么做。

……

天空放晴,经过一夜的大雨洗礼之后,天色澄澈明媚。

那灿然的阳光,像是要将人的阴霾一扫而空。

可顾靳原的心情,却与之恰恰相反,一丝一毫都没沾染到。

心烦意乱之时,半城湾的别墅内,何姨着急的给他打电话。

“顾先生,许小姐到现在都没醒,起先我敲门没反应,后来进去喊她也醒,这都快中午了还不起来吃东西……”

顾靳原的眉心拧了起来,仅仅一瞬,他薄凉的唇边染上了几分嘲弄。

每次都是这样和他拧着,那就由着她去。

他沉着声对电话那头说:“别管她,等她知道饿了自然就起来了。”

何姨捏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担忧地看了眼主卧内床上的人,叹息了一声还是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一室的冷清寂静。

顾靳原铁了心不去想许初见,硬逼着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事上面。

天色渐晚之时,顾靳原才回到了半城湾。

何姨担心了一整天,这时候看到顾靳原回来,便急忙说:“顾先生,您还是先上去看看许小姐吧……”

闻言,男人的峰眉蹙起,又是这一套。

“还没起来?”

何姨点了点头,这没什么温度的声音让她心中不免起了疑惑,先前两人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去准备些清淡的粥。”他沉着声吩咐完后,便径直往楼上走去。

“好的。”何姨也很快应下。

主卧内清清冷冷,一如他早上走的时候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倘若不是床上那起伏的身影,他又会生出一种早就无人的感觉。

房内灯光昏暗,他开了灯,走上前去。

“许初见。”他走至床边,低低地唤她的名字,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

可她没给他丝毫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顾靳原俯下身子,眉宇间露出了不耐之色,大手覆在她额上,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正常。

她尖细的下巴此刻埋在了薄被下,他的一只手就好似遮盖了她大半张脸。

何姨走进来,把粥放在了一边,“顾先生,这一天不吃东西任谁都受不了,就算是赌气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