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化花花面花荷。他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纠缠了这么多年,无日无夜的黑暗,长时间的生活在恐慌之中,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对不起’三个字可以补偿?

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看着他高大广阔的背影,竟让她觉得这背影有些苍凉。

“这五年来,也许是你的死亡,带着我的仇恨一并消失,我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也或许因为这种平静,狂躁症也没有再发作过……然而,你回来了……”

他心痛地闭上双眼,声音里有丝哽咽。

“所以,我不该回来,对不对?”她笑得凄清。

黒阎爵深呼吸一口气,摇摇头,“我很矛盾,我……不希望你死,不想你死,可是,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仇恨,然后,无法自控自己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想你离开我……”

眼泪,随着阖眼的那刻如数倾泻,仇恨两个字,背负了多少年的疼痛,让他们从没有停止过被伤害。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恨沈家,恨得那么深刻,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她想要知道,也需要知道。

他的肩膀微微震颤一下,缓缓吐出——

“……如果我说,我们之间的仇恨,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会如何做?”

她的身子在发抖,握紧拳头,心一阵一阵的冰凉,“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是么?……那么,让我带小泽走,给我们自由!”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房里的暖气漫布了整间屋子,尽管如此,蔷薇依然感觉身体在发冷,手指尖没有一丝温度,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心紧紧纠结着,他说他们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是否代表着,这辈子都只能彼此仇恨着,至死方休?

“……”低声叹息,他漠然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

蔷薇的肩膀陡然跨了下来,像是被抽掉灵魂的娃娃,清丽的容颜没有一丝血色,“你好自私,好残忍,我只是沈家最无辜的那个代罪羔羊,为什么这一切要让我来承受?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代理不清,你是想将这个仇恨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么?那小泽怎么办?他找谁恨去?!呵,莫非要他撕成两半,自己恨自己吗?”

蔷薇,蔷薇,明明给了她一个美丽的名字,为何却不给她这样的人生?

“不,不是这样的。”他沉痛地吐道,“我不想让你们离开,是因为到现在,我已经愿意放下这段仇恨,也请你别再追问了,就当一切都过去,烟消云散也罢,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们母子和平共处的。”

陡的回过身来,他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她跟前,弯下颀长的腰身,双手搁在她纤瘦的肩膀上,精湛的黑眸中,灼灼其华,划过一缕悲恸和哀愁,随即温润如水:“我承认我的脾气暴躁,这也是我很无奈的地方,但我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哄人,但为了你们母子,我愿意从现在开始学,可以吗?”

他的温和,令她讶异,她睁着水灵的大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他脸上每一丝表情,他……是说真的吗?

轻轻低叹,摇摇头,蔷薇叹息一声:“我不敢,不敢相信这样的你会不会又是一种伪装,那种痛太可怕了,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长达十余年的疼痛,不是说忘就可以一干二净,这种阴影太可怕了,尽管她会在最危难的时刻想起他,一如在沙特王宫,被阿尔瓦侵犯的那一晚,最最危难的时刻,她想见的第一个人,是他……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依赖,在最脆弱的时候,她想到的唯一一个人,只有他啊!

可是,也因为恨,如影随形着。影子很可怕,无论你走到哪里,回过头,它都在,你只能在正头的烈日下,它才可以缩减到最小,然而,他不是那么炽热的阳光,那伤痛的阴影又怎可以驱逐?

她同样也很矛盾,也被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所折磨着,不成人形!

“我明白的……”抿嘴唇,他深深凝望着她梨花带泪的脸庞,眉心深锁,“我明白……”

他是真的明白,她的阴影,就像他曾经会患上狂躁症一样,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抚平,有时候,划破了一道口子,流血化脓,尽管它会结痂,但永远也是一道伤痕,就算不痛了,不疼了,那道口子依然还在。

内心无限的悲凉起来,他苦笑一声,按按她的肩膀:“今晚,你先洗洗,然后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我要去回去,小泽还在小木屋里……”她吸吸鼻子,用手拂过脸颊的泪痕,赶忙说道。

她正要起身,他压下了她,摇摇头:“我去抱他过来,那里冷。”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转过身,背影有些寂寥,大踏步离开卧房。

她的阴影,是他一手种下的毒素,待他回过头时,才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他明白的,尽管心痛,尽管会在很深的夜里,生长很深的寂寞,然后……想起她,想起那些仇恨与往事,只是不能告诉她……

第十六章:掬一抹相思 28 父子三代

有时候,缘分就像手心的分叉线,其实一早已是宿命,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或者别离,她无法苛求美满或是幸福,只因她遇见了他,即是一场有始无终的悲剧……

◇◆◇◆◇◆◇◆◇◆

出了卧房,黒阎爵握紧发颤的拳头,一路回到小木屋里,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有些讶异——

“唔?醒了吗?”

他僵硬地扯个嘴角,对坐在板凳上的小家伙说道,他很想像个慈父一般温和,只是现在他仍有些生硬。刻意忽略小家伙那孤单的小身影,两只精灵的大眼珠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立即投来期盼的眸光,在见到是他之后,陡然黯淡下来,他知道,小家伙要等的那个人,不是他。

“妈咪呢?”眼神里是浓浓的失落,小泽坐在小板凳上,蜷缩着,维持着原样,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睡裤,冻得发瑟的身子快要没了知觉。

黒阎爵走进他,蹲下身来,伸手想要触摸小家伙的额头,却被他抗拒的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