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连道玄真人和普泓、普空,包括焚香谷的那个上官老人都皱起了眉头。噬血珠与摄魂以血为媒熔炼之事,便是他们这些修道大成之士,也是头一次听说,可见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众人或有怀疑之心的,也为数不少,但看张小凡目光微微呆滞,神情失落,却也不像是在说谎。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随后看著张小凡,道:“好,我姑且信你这意外熔炼之说,但在这之前,噬血珠却已然在你身上,你一个小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等邪物?还有,噬血珠向来吸噬活物精血,而那时又未和摄魂熔炼,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张小凡哑口无言,眼前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面对着那个老和尚,小小少年倔强而坚定地对他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死也不说!

死也不说……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说!”

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田不易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张小凡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青云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田不易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处,青云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张小凡真的是小命难保!

无奈张小凡此刻如中邪一般,慢慢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罢了,苏茹等大竹峰的人看他长大的,一时尽皆哑然失色,张小凡性子向来沉默坚韧,此刻在这关键时分,竟仿佛是不顾一切都不说的样子。

田不易霍然踏上一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一直沉默无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睁眼道:“田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罢。”

田不易一怔,没想到普泓上人会突然开口为张小凡说话,但普泓神僧德高望重,便是连他这般青云门一脉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当下只得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道玄真人淡淡看了普泓一眼,眉头微皱,似有所想,随即向张小凡道:“还有,你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这其中关键,隐约牵动了当今正道两大派系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惊!

可是张小凡,依然沉默地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道玄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刹那间,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但却仿佛化作了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张小凡夹在中间,冷冷地挤压着。张小凡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说话。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

“砰!”

一声大响,众人吃了一惊,张小凡也抬头看去,却见是道玄真人重重把烧火棍往茶几上一拍,霍然站起,眉头紧皱,显然动了真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张小凡身子一颤,脸上神色复杂之极,但终究是没有开口。萧云飞的手却突然放开了。

道玄更怒,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这个孽障,今日我就让你……”

“掌门息怒!”

突然,一声呼喊从青云门弟子中发出,顿时青云门中一片耸动,众人失色。道玄真人坐镇青云垂百年之久,威势向来无人敢当,不料今日竟有人胆敢拦阻于他,此时连张小凡也转头看去。

一片哗然声中,萧云飞排众而出!

田不易显然没想到萧云飞竟敢为了张小凡,顶撞道玄真人,激动之下,竟然站起。不顾苏茹的拉扯,踏前一步,刚想说话,却好像触动了什么记忆,什么都没说。

在道玄真人的错愕的目光中,萧云飞盎然而立,淡然开口:“掌门师伯,大竹峰弟子萧云飞,有话要说。”

张小凡凝望着这道熟悉的身影,鼻中一酸,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流下泪来。泪水滴在这玉清殿干净的地板上,显出深深的痕迹。

道玄真人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其他门派的道友目光纷纷看来,只得冷冷道:“好,你说罢。”

萧云飞的声音异常平静:“掌门师伯,我同我师弟从小长大,对他最为了解,他从小到大善良淳朴,坚韧沉稳,修行刻苦。在大竹峰的时候,也是为我等牺牲最多。”

“况且,我师弟在空桑山万蝠古窟和东海流波山上,与魔教余孽殊死争斗,各位正道道友都有眼见,绝非是魔教内奸。此刻,有外人在场,我师弟或有难言之隐,请掌门师伯三思而行。”

说完,萧云飞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我师弟绝对不是潜入我青云门下的内奸!弟子萧云飞,愿以性命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