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雨一层凉,夏日的燥热终于消退,即便中午太阳当空,也不再有炙烤大地的能力。树叶渐渐镀上金黄,秋风凉爽而干燥,吹得人神清气爽,这样的天气真让人喜欢。

赵苏漾趁办公室没人,赶紧把邮箱里的新书出版合同打印出来签好字,连同身份证复印件一起装进大信封,填了地址单下楼交给快递员后就匆匆回去。网络还在更新,全稿前天已经写完传给出版公司,每当稿子写完的那一刻她都感觉肩上的担子卸下了,然而又有新的灵感在蠢蠢欲动。

不得不说,这份工作给了她太多的灵感,人性远比她笔下能表达的更复杂和深不可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商提高没有。

“小赵,资料传过来了!”明鹏进门就吆喝一声。

赵苏漾忙不迭打开页面,辖区侦查所的排查结果出来了,32个司机中符合条件的仅有两人。光是“不抽烟”一项就排除掉好多个,因为要开夜车,抽烟有助提神。

现在,这两名司机的血液样本已经送到了技术处,和受害女子身上残留的j液做比对,相信明天就能确定二人之中谁是连环强.奸.犯。

“排查结果仅剩两人。明天dna比对出来后,我们就能把嫌疑人逮回来。”赵苏漾发了条信息给岑戈。

一会儿后,岑戈回道:“在比对结果出来之前,何不试着分析一下这二人谁是嫌疑犯当做练习?”

勤奋好学的赵苏漾一拍手,对呀,何不试试看?

朱文、沙小延,这二人的年纪都在35-40岁之间,驾龄都超过十年,已婚,不抽烟,朱文开的是一辆半旧的白色小货车,沙小延则是半旧蓝色小货车,案发那几天均无法说明自己去了哪里,也没人可以证明。从长相上看,两人身高体重差不多,朱文皮肤白,下巴很尖,是个秃头;沙小延较黑,圆脸,眼睛很小。都说“人不可貌相”,从哪里入手呢?

听说秃头的男人性.欲很强呢……赵苏漾摸着下巴想,忽然,她的目光落到这二人的家庭资料上,愣了一会儿后不禁笑了笑,心想,如果没猜错,沙小延就是这几起强.奸.案的嫌疑人。

“应该是这个人。”她偷偷拍了一下沙小延的基本资料,发给岑戈。

岑戈没有全程跟踪这几起案件,此时他又去了常菀的公寓进行二次勘查,正趴在地上检查是否有遗漏的蛛丝马迹,数分钟后回了一句:“拭目以待。”

赵苏漾下班的时候,绕到常菀所住的公寓想碰碰运气,门是虚掩着的,她戴上手套推开门,岑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凝神思考着什么。人高腿长的他,坐在低矮沙发上显得有点不协调,余光瞥见有人进来,他抬眼看了一下,见是她,面部凝重的表情缓和许多,又向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钟,挑眉舒口气,似乎在感叹逝者如斯。

“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起乩成功了么?”赵苏漾在他身边坐下,捧着半边脸歪头看他,双眸一如他初见她时那样清澈灵动,虽不惊艳却有一种耐看的美。

她的思维太过跳跃,岑戈一笑,“但愿某天我能获得这种特异功能。”

赵苏漾眼尖,发现他手边有个用密封袋包好的红色蜡烛,好奇地指着问他:“那是你带来的?”

“这是上次现场勘查遗漏的一个物品。”岑戈用下巴指了一下沙发,“在这底下找到的。”

“打斗时掉进去的吧。”赵苏漾拿起来一看,觉得有些奇怪,又认真看了看。这是一根新蜡烛,尖尖儿上的棉芯还很干净,没有被点燃的迹象。“那晚停电了,找根蜡烛出来点上是人之常情。这根蜡烛没点燃却掉进了沙发底下,说明常菀刚想点蜡烛,凶手就来了。”

“如果是这样——凶手刚进门,他们就发生了打斗,否则,有客人到来,无论熟或不熟,常菀也来得及去点蜡烛。但这里有个疑点……”岑戈拿起蜡烛,“关系一般的朋友在得知对方家中停电后是否还坚持进门做客?常菀是否能以停电为由改约他日?从验尸报告和后续一些化验结果上看,和常菀保持亲密关系的男人至少两名,一是曾良言,二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凶手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如果是胎儿的父亲,为何迫不及待要用强.奸的方式去发生.关系,再将她杀害?”

赵苏漾听着有点晕,这个常菀虽然是个美女,但似乎是个男女关系很混乱的女人。

岑戈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她的就诊卡最近三个月都没有使用过,衣柜的一个塑料袋里找到几包女性卫生用品,小票没有扔,消费日期是上周某天,这说明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么,曾良言和孩子的父亲可能也都不知情。我猜想,凶手把常菀拖到浴室去的初衷并不是分尸,而是在掐死她之后见她下身流出许多血,想清洗尸体,同时也洗洗自己身上沾到的血,后来,为了扰乱探员侦查方向,他又翻找财物、试图分尸等等。然而,停电的夜晚一片漆黑,他毫无章法破坏现场的同时又有几分从容。”

“凶手的这种从容从何而来?谁能确定电什么时候就忽然来了?如果是我,杀完人就会赶紧趁没电摸黑逃走。”赵苏漾说完,见岑戈站了起来,向她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岑戈来到电视柜边,指着柜边说:“上次勘查时,一个充电手电筒掉在这里,电量充足。按照品牌说明书,在电量满格的情况下,它至少可以持续发亮两个小时。常菀既然有手电,为什么选择点蜡烛?”

赵苏漾愣住了。

岑戈又问:“既然要点蜡烛,打火机在哪?”

赵苏漾环视一圈,又进屋找了找,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在厨房一个放啤酒起子和葡萄酒开瓶器的小格子里发现一个陈旧的打火机,上面还有某品牌啤酒的标志,看来是买啤酒时送的。她小心地用纸巾包住打火机,要交给岑戈时他却摆摆手。

“听说曾良言很多年前肺部患过病,已经戒烟很久了。这个打火机恐怕从来没有用过。”岑戈说。